大美藏地，诸神向往的地方
文｜田小川
1
每一个前去西藏的人
带着尘埃，带着喧嚣
带着世俗与迷茫，痴妄
带着狂傲和烦恼苦忧
从四面八方而来
每一个离开西藏的人
带着虔诚
带着无欲和清静
带着无妄
带着对大自然的顶礼膜拜
向四面八方而去
2
只要有一丝慈悲心
你就会向往藏地
只要有一丝功利欲
你终将离开藏地
在来和去之间
在断欲和舍离之间
一念向佛，一念向魔
一念前往天国
一念舍身欲墜地狱
3
哪儿是我心中的天堂
哪儿是命运必将归属的圣地
那里，就是我朝拜的地方
一步三叩首
九步一长揖
从四面八方前来
从东南西北前来
每走一步，就离心里的圣地进了一步
啊嘛呢啵咪吽
让邪恶妖孽远离凡身
五体虔诚紧贴大地
大地的律动、佛的心跳、人的体温
三位一体，每一个跪拜
叩开一次梵门
语净，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不妄语
身净，在这片静美的天空里不染尘
意净，在这片虔诚的心境内
一心向佛，孤身不弃
4
信仰是自由的
信仰是苦难的
信仰是圣洁的
身在苦难之中
才会离苦得乐
身在枷锁之中
才会珍惜自由的宝贵
饱受了浑浊的折磨
才知道简单的难求
每前行一步就会舍离一步
每过往一天就会放下一天
5
有石头在大地上说话
是尼玛石在大地上说话
藏地村子里的匠人
用锋利的刻刀雕刻了他僵硬的身
那暴戾恣睢的怪兽使用魔法
将它变得格外的坚硬
只因为刻上了藏文咒语
这些尼玛石加入了驱邪避鬼的队列
每块尼玛石上
都有着自己的法力
它在路旁，恪守正义
坚持为行人充当忠诚的守护神
坚硬的尼玛石
堆积着意念
一块块，一堆堆
在路口处
每个看到过它的人
不再迷惘于岐念
不再身陷痛苦的选择
6
藏地的湖泊
成了天神的眼睛，这些湖泊
长在高原的大地上
壮美的湖泊
不是人间的蓝
伫立在湖畔张望
耳畔除了风，还有风吹经幡的声音
在错高湖，绿色的水里有大地的绿
工布江巴河的高峡深谷
为它找到歇息之所
雪山，湖泊，森林，瀑布
牧场，文物，古刹
那曲尼玛的当惹雍错
像一块自天际间坠落的翡翠
静静的镶嵌在群山之中
连绵不断、屏风般矗立
褚红山壁之上
上天赐予的阶梯从湖畔山顶
一圈又一圈地环绕
冈仁波齐峰东下的玛旁雍措啊
那是世界江河之母
那是西天瑶池，那是圣湖
每一滴湖水，都沐浴净身，延年益寿
羊卓雍错碧波如镜
水草丰美丰饶的高原牧场
写下“天上的仙境，人间的羊卓；
天上的繁星，湖畔的牛羊”美丽诗歌
阿里普兰的拉昂错与玛旁雍错
是一生的冤孽，一堤之隔
狭长的小山丘把它俩分隔
冤孽的湖底却心性相通
如有一天圣湖之水流入鬼湖
金色的鱼与蓝色的鱼
会让鬼湖的水变得
像圣湖之水一般清甜冽口
天湖纳木错
把自己的高度
定位为世上最高的咸水湖
进入纳木错，身体和灵魂
都被纯净的湖水洗涤
站在纳木错湖边
一个蓝色的世界
白牦牛是它的心底的精灵
那曲安多，怒江源头
唐古拉山为你注入英气
千百河溪汇入错那湖
是王母沐浴之湖
让江河愤怒
世上的怒，你能怒过怒江的怒
冈底斯山北麓，达尔果山
山体黝黑，顶覆白雪
你把金字塔整齐排列写在脚下
有湖的地方
就是佛性汇聚的地方
就是灵气集中的地方
不管你在夏秋灵动
还是冬春凝固
7
无数的藏地雪山
充满了无数的传说
每一座高高的雪山上
都有无数的膜拜
每一座雪山都是神灵的居所
藏民们崇拜雪山，敬仰雪山
用生命和信仰守护雪山
守护着护佑自己的平安吉祥
冈仁波齐峰高耸在冈底斯山上
在藏传佛教，印度教流淌的地方
在苯教，古耆那教流淌的地方
十二年一次的马年转山圣典
是藏人们朝圣的天堂
亚东帕里镇的神女峰
一座山，有一座傲人的身姿
傲视天下所有的雄性
直耸入云的雪峰
突兀陡峭着美丽身姿
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南迦巴瓦
是”刺向蓝天的战矛”
珠穆朗玛，言与不言
以雄伟的身姿雄傲天下
这女神居住的地方
万山之尊，地球之巅
在她一旁的珠穆朗卓
默默守望
“神山之母”
千百年如母亲
守护着圣湖玛旁雍错和鬼湖拉昂错
山南的打拉日雪山
生长着藏地之宝
生长着圣洁的雪莲花
生长着高贵的贝母和冬虫夏草
库拉岗日峰，岗彭庆峰，希夏邦马峰
日玛那雪山，穷母岗日峰
卓木玉莫，卓木拉日雪山
雅拉香波雪山，一切诸神雪山
把雄伟定格在高远之处
把恢宏气势交托给神的身体
8
把生命融入藏地
把辛苦劳作一年的日子
嵌入黝黑的肤色里
用喷香的奶茶和青稞炒面
用金黄的酥油和奶黄的“曲拉”
用甘美的糖，叠叠层层摆满桌案
把青稞洗净、晾干、炒熟后磨成的面
把时光用酥油茶、奶渣、糖搅拌匀
用手捏成团，捏成依耐日子的团
用糌粑滋养日子，用糌粑滋养爱情
把白色的青稞，紫黑色的青稞
晒干炒熟、磨细、不过筛
把藏地农谚晒干炒熟，磨细，不过筛
怀揣木碗、腰束糌粑口袋
用尽一生，前往朝拜
在藏年，在藏式柜上摆上吉祥木斗
摆满青稞和人参果，一起
醉心绘有太阳、月亮、星星的彩脾
炒青稞，磨糌，晾水汽
用陶罐爆青稞花
用铁锅炒青稞花
将适量青稞
用喜马拉雅山流淌来的水磨
9
是如何从点滴汇成溪流的
是如何从溪流汇成江河的
从最高远的点滴开始
从最无声的细微开始
从喜马拉雅北麓的杰马央宗冰川来
从冈底斯山脉来，以马容藏布的名义
从切马容冬来，以雅鲁藏布江的名义
从喜马拉雅来，以库比藏布的名义
三条高原龙汇合，以马泉河的名义
以马河之名，以马藏藏布之名
从好马嘴里流出的一条银色巨龙
汇聚帕隆藏布，汇聚多雄藏布
汇聚雅砻河，拉萨河
汇聚年楚河，尼羊河
汇聚一切可以汇聚的点滴细流
从最高顶峰流淌下来
绕过喜马拉雅东端的南伽巴瓦向南
不断地弯弯曲曲
不断地寻找着雄伟壮阔
在大拐弯处
把自己拐成世界上最大的峡谷
它以贾母纳河的名义数尽恒河里的沙
它要以孟加拉的名义
尝布拉马普特拉流域的茶
用世界屋脊的圣洁
成就恒河的文明
10
藏地牦牛
用乳汁喂养后代
用四蹄踏着草地
从三百万年走来
踩过硝烟，踩过宁静
反思生命，反思自己，反思大自然
在青藏高原
在高寒湿地，藏家称为雅客的牦牛
叫着猪的声音，长着马的尾巴
吃着青藏高原的青草
把劳力交给耕地
和高寒一起生，和高寒一起死
纯白色的牦牛
花白的牦牛
纯黑色的牦牛
把所有的颜色交给高原
把所有的执着交给佛地
在空气稀薄的高原
在寒冷凄风吹过的湖畔
在牧草生长短期的原野
进行生命的进化，牛种的进化
就算用了万年甚至百万年的光阴
在夏季藏地湖畔
成群结对的牦牛
聆听了寺庙木鱼声声的牦牛
扬起四蹄
享受凉意
11
在藏西阿里
断痕残壁之处
阳光依然普照着它的每一颗泥土
曾经的喧嚣和繁荣
已在征战中销声匿迹
古格王朝的十六世国王
把藏地的地方政治文化
推向了辉煌又砸向了毁灭
只要有贪婪之心存在
即使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已将和平民一起被时光埋葬
从公元九世纪象雄国里脱胎换骨
在阿里把世袭推向全盛
吐蕃王朝末代赞普郎达玛
灭佛毁寺，逃难僧人汇集这里
各种教义在这里滋生盛行
王室的一切权力斗争
终将被埋进土堆里
在阿里，古格王朝已逝
佛经还在诵读，教义还传承
得道高僧依旧上路弘法
在残存的断壁处
雕刻，造像，气势宏大的壁画还在
丰满动感的女性人像还在
古格银眼的雕像的神秘面纱还在
12
在经文之外
在经义之内
上师，上人，长老，高僧
对待一切众生犹如母亲呵护自己孩子
至高无上慈爱的人
你是姓氏的喇嘛
你是恩德的喇嘛
你用佛法救度众生
你用慈悲济世
宁玛派，连噶举派，萨迦派，格鲁派
大昭寺，小昭寺，桑耶寺
大宝法王，大慈法王，大乘法王
大智法王，阐化王
寺庙在一天
喇嘛在一天
信仰在一天
13
转经筒
口念八字真言和六字真言
持颂真言，解脱轮回之苦
把“六字大明咒”经卷装于经筒内
成百倍千倍的“六字大明咒”
与转神山、拜神湖、撒风马旗祈福
与悬挂五彩经幡、刻石经文祈福
与放置玛尼堆、供奉朵玛盘祈福
这是散发着酥油香的手摇转经筒祈福
这是寺庙轮架上的转经筒祈福
踏上藏地，路边、寺庙
各色转经筒和色彩缤纷的藏袍
金的，银的，铜的
把经文和鸟兽刻在上面
把珊瑚宝石镶在上面
把虔诚和神往寄托在上面
把功德和善良积累在上面
嗡嘛呢叭咩吽
从口里正念而出
在大昭寺，猩红色僧衣喇嘛
随着六字真言一起旋转
一起经沧桑，富阅历，净心灵
在阳光的照耀下
万道光芒
传递信众与佛菩萨美妙沟通的转经筒
啊吧呢叭咪吽
啊吧呢叭咪吽
14
在藏地远古的七天墀之时
诸王死时的握天绳升天
“如虹散失，无有尸骸”
藏人胞们的祖先来自天上
死后追随祖先的足迹
以舍身布施的方式归入天里
尸毗王以身饲鸽
摩诃萨埵投身饲虎
菩萨布施，不惜生命
白色藏被包裹的身体
与点燃的桑烟一起
引起来了神鸟秃鹫
群鹫们，应声飞至，争相啄食
没有罪孽的，已安然升天
未被食净的，焚化超度
直贡梯寺的天葬
点燃的桑烟成了铺入天空的五彩路
被恭请的空行母到了天葬台
尸体成了供品，诸神得到了进献
逝者在世时的罪孽得到祈祷救赎
诸神已把逝者的灵魂带到天界
天葬台上桑烟引来的鹰鹫
多多卡天葬院鹅卵石铺砌的葬尸池里
竖立着高高的旗杆，骷髅骨雕塑上
常悬挂着褪色的经幡
送逝者到多多卡天葬台前
白色藏被包裹的生命
在吉日里背尸人将尸体送至天葬台
点燃桑烟引来神鸟鹰鹫
阳间气数已尽的生命
喇嘛们，念经送葬
神鸟鹫鹰们，把天路啄开
啄食着这些被剁碎的肉块
先是啄食骨头，后是啄食肉块
然后含着逝者的灵魂升到天空
鹫鹰们，闻香而动，睹烟而动
鹫鹰们，一口糌粑一口肉
顺着天葬师的哨音而来
含着天葬师焚香供神的祝愿而去
大美的西藏，慈悲的西藏
善良人的圣地，佛菩萨的天堂
人类的最高最远的圣地
人类最清最洁的殿堂
15
拉萨的西北玛布日山上
她的名字叫布达拉宫
她把宫殿、城堡和寺院汇与一起
神山是他的倚靠
巨石尼玛垒砌成向佛菩萨的祈祷
白宫和红宫
传唱着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的爱情
上千年沿袭下来的传说
耸立在红山之上的布达拉
金光灿烂，佛气氤氲
三座九层楼宇
九百九十九间宫殿
九百九十九个传说
喇嘛虔诚的颂唱
不断为战乱带来的破败修补
在布达拉宫金顶
壁画，灵塔
色彩斑斓
红墙和白墙
在风雨剥蚀下生着变化
唯一不变的
是藏地的佛
16
喔喔嗬，九个太阳
哟哟呵，九个太阳
在这片圣洁的天地里
这九个太阳照耀过的大地上
岁月消逝了剩下的这一个
照出了人间最美的圣地
照出了慈悲的西藏
照耀着人间最高最美的殿堂
在大美藏地，诸神向往的地方
戍边卫国的将士
每一个，立着就是一个界桩
牵着手，连着心
就是延绵不绝牢固长存的边界线
他们用赤子之心
用忠诚和血肉之躯
为诸神的向往
性守安宁，保驾护航
作者简介：田小川：男，贵州威宁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法学会会员。著有诗集《田小川九十年代爱情诗选》《鹰之歌》《日神》等，有作品获光明日报全国理论文章二等奖，有多篇文章获全国法院学术讨论会优秀奖。有多篇调研文章在经济日报社内参《市县领导参阅》中发表，有文章被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综合研究》专题刊用。
